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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嶼文化踏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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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嶼文化踏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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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嶼耆老田野訪談之一
蘭嶼耆老田野訪談之二
蘭嶼部落巡禮之一
蘭嶼部落巡禮之二
達悟族的歲時祭儀-夜曆
地景地名解說 認識達悟生活場域
以「甘美朗」進行社會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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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嶼部落巡禮之二
文
張詠綸
不久後,謝老師領著我們一行人,走過不甚平整的水泥地面,往部落內部前行,一路上都可以看到顏色偏黃、已然曬乾的粒狀山羊糞便,彎過一個個牆角,看見長著略彎的長角,山羊隨性趴臥在地上搧動雙耳,途中不時還有犬隻伴隨著我們前行,沒有吠叫,這些動物沒有被鐵鍊拴著,悠閒的在四周走動,好像豪不意外我們這些陌生訪客的到來,一下趨前,一下輕跑到隊伍後方,我們對牠們的到來感到驚喜,但又想到----會不會牠們對人類的親暱已經習以為常呢?
▲10/28在地下屋間自由走動的山羊母子(攝影 林永淳)
視角轉回部落內的,沒有高於三層樓的建築,走在灰白色的水泥鋪成的路上,比肩膀寬度再大一些的道路,兩側是青翠的草皮,上面還有我未曾看過的紫色花朵,盛放著一片一片粉紫色花瓣,從充當石階而堆砌的大顆石頭縫中叢生,在以水泥牆面和鐵黑色屋頂為主的風景中特別搶眼,「那是太陽花。」謝老師這樣說道,與此同時我們也走到部落深處,附近房屋的景觀也從獨立的單棟平房,到只剩下黑色的屋頂露出地面,拉遠距離觀看,就像幾個黑色的蓋子壓在地上,稍微走近,才發現這一區的房屋,就像安置在一個個坑洞裡,洞的深度幾乎和房屋等高,餘下屋頂裸露在地表,根據謝老師口述,以前住屋的屋頂多用茅草鋪成,現在則採用柏油紙,加強吸熱的效果,在主屋前堆有靠背石,供民休憩,一旁另有前院和高屋,蘭嶼居民在舉辦拍手歌會和工作也會在高屋進行,主屋和高屋有貯放糧食、居住睡眠的用途。
地下屋,是蘭嶼人自古以來為了因應蘭嶼的氣候而生的方式,居民居住的主屋,以半穴居型態,將地面挖深建成,挖掘時產生的土堆和石塊則堆高於四周,這樣的建築方式和結構,讓蘭嶼居民在面對好發於夏季的熱帶性低氣壓和冬季的季風侵襲,可以有效保護房屋和避免強風所帶來的危害;但在蘭嶼人的家屋旁,也可以看到干欄式的涼台,涼台以木材建造而成,涼台頂用茅草束鋪建,在烈日當空時可以有效遮擋陽光,但又能讓風吹過,每戶家庭都會建造涼台,除了乘涼,也可以利用涼台進行一些日常勞動,綜觀因為高溫酷熱而建造的涼台,和因為強風吹襲而生的地下屋,在蘭嶼部落的建築中,處處可以見到從先人流傳下來的智慧。
▲10/28用茅草建造的雞舍屋頂(攝影 潘家安)
在經過謝老師親戚的家屋時,謝老師也提醒我們,沒有取得屋主的許可,所以不能留下影像,尊重當地居民的權利,不要隨意拍攝,從他的話語,可以感受到謝老師或許有感於近年蘭嶼的觀光產業日漸發達,更多觀光客來到島上,雖然帶來工作機會和經濟發展,但同時也挑戰了居民的權利、環境和對傳統文化的重視。
在訪視完建築群後,謝老師帶著我們往海邊走去,從屋舍密集的部落深處,往海邊行進,一路上的景色也從一棟一棟地下屋和平房到開闊的灘頭,耳邊不時傳來浪花拍擊沿岸鵝卵石產生的聲響,更有在蘭嶼自由奔放的羊群,在海灘上遊走,不時有公羊頭上犄角相互敲擊迸發的清脆喀喀聲,而在灘頭上橫放著一艘拼板舟,拼板舟特有的彎曲狀船頭指向海洋的方向,我們在這裡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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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8正在用犄角爭鬥的公羊(攝影 潘家安)
拼板舟,和地下屋一樣是蘭嶼達悟族獨有且迷人的文化之一,海洋中的魚類對達悟族人來說是重要的資源,不僅作為食物,在蘭嶼更分有「男人魚」和「女人魚」在部落的女性耆老也分享到,他就是因為遵循達悟的祖訓,紙食用女人魚,才能受到祖靈護佑遠離病痛,為了獲取海中的魚類,達悟族人也創造了拼板舟這種獨特的船隻,拼板舟的建造方式主要為木板拼接,過程中使用木釘和樹脂,不同種類、耐腐耐磨的木材來建造,另外配合拼板舟的建造、落成、上漆紋、下水、存放有著不同的習俗,謝老師打趣地提到,如果在建造船隻時來到島上,可能無法參與對達悟族人來說相對隱私的拼板舟建造過程,但若是在船隻落成時來幫忙拉船下水,不論是不是達悟族人牠們都會很歡迎並感謝你的幫助;我們在灘頭上看到的是達悟族的十人船,在船上有著人形的紋飾,和許多從祖先流傳下來的紋飾,以前使用紅土、白貝灰和黑炭繪製,在現代則使用油漆,族人出海時,每個人一支槳,十人裡面最有力的要拿兩支槳,由另外一人高舉火把引誘飛魚,船上的凹槽可以存放漁獲,族人也會將捕到的飛魚當作餌料在去釣取更大型的鬼頭刀。
拼板舟是族人連結陸地與海洋的媒介,圍繞著拼板舟有許多必須遵守的禁忌,例如女性不能上拼板舟,也出現過達悟族青年呼籲遊客不要隨意坐臥或踐踏他們擺放在戶外拼板舟的新聞,回想我們在進入部落時經過一處製作白船(未上漆紋的拼板舟)的工房,謝老師也提醒我們不要拍攝還未完成的拼板舟,否則可能激怒工匠,拼板舟對達悟族人的重要性,從諸多禁忌可見一斑,依循達悟族的歲時祭儀,在飛魚季到來時,達悟族的男女老少都有明確的分工去回應從海上而來豐沛的資源,在達悟族部落各個家戶也會興建專門用來存放拼板舟的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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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8存放在部落灘頭的拼板舟(攝影 潘家安)
最後我們回到謝老師的工作室,在角落堆放著一些織布的機具,眾人圍坐成一圈,靜靜地聽著謝老師訴說他的故事…
謝老師提到:「在各個場合或不同儀式,會有不同的歌謠傳唱,歌謠與儀式相連,有儀式出現,就有歌謠存在」從個人到公眾領域,有著不同的歌謠被傳唱著,母親哄嬰兒入睡時唱的搖籃曲,曲調和緩、重複,達悟族男性出海捕魚後,回鄉所唱的古調,豐收時唱的、慶祝豐收的歌謠,迎賓唱的祝福曲,歌詞充滿祝福賓客身體強健安康的意味,我們也跟著謝老師,學習如何唱誦達悟族人的迎賓曲。(我用表音字符先粗略記下發音供日後習唱)
----「A mada
muii… Yanya ibasar
au
Gapmadei wua wannu gadawudau
Abbbradanai nyyama lu tain adu…」
歌詞的意思是:
A mada muii… Yanya ibasarau
祝福你像燕子一樣快速,對達悟族人來說,燕子是迅速敏捷的代表。
Gapmadei wua wannu gadawudau
祝福你像銀帽一樣氣色紅潤光亮,在達悟族社會中,只有成年男性有資格配戴銀帽,並做為傳家寶流傳。
Abbbradanai nyyama lu tain adu
願天父庇佑。
一時之間,空間中錯落伙伴們口中流出的音色,起初此起彼落,卻在謝老師的帶領下一同唱出寧靜卻富有力量的曲調,就像無形之中被引導在一起,身心也在平緩的曲調中慢慢沉澱。
達悟族有許多傳統歌謠,但隨著時間推移,蘭嶼的青年人口外流,耆老逝去,部落的傳統文化似乎漸趨式微,謝老師有感這樣的傳統被埋沒是對達悟族人的重大損失,也致力推動族語復興,與部落耆老協力開設文化教室復興傳統技藝,近年更計畫將屬於達悟族的文化向外推廣,錄製專輯、舉辦演唱會,讓瑰麗的文化資產能被社會大眾認識。
「核廢遷出蘭嶼」在環海公路旁的防波堤,有人用藍色噴漆噴了大大的字在上頭,在其他地方也可以見到抗議台電的噴漆標語,自民國70年代以來政府為了本島的便利,興建貯存場,將核能發電產生的廢料貯存在蘭嶼,在過程中其實傷害了蘭嶼居民的權利,時至今日除了核廢料,蘭嶼居民也正在面對諸多新的挑戰,例如觀光產業帶來人流和經濟成長,卻影響居民生活,或對島上的開發和土地利用,甚至達悟族的世代傳承,老一輩的傳統文化知識與技藝,有沒有辦法傳承給下一輩,都是值得探討的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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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8「核廢遷出蘭嶼」居民是這麼希望著…(攝影 顏岑帆)
在部落巡禮的過程中,我經歷了許多一般觀光客可能無法到達的地方,這些風景和知識讓我對以往只在教科書和電視媒體上看到的蘭嶼有更深入的了解,不只是走馬看花,親身走入達悟族人居住的聚落,用雙眼去確認事象,從大水井到拼板舟,雙腳走過蘭嶼歷史的軌跡,打開全身感官用身心去感受,拓展視野,也豐富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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